《盛世书》
清明的雨总在子夜悄然醒来。雨丝坠在青松针叶上,凝成翡翠色的露,像未干的泪。我撑着黑伞站在纪念碑前,看白菊在雨中舒展,那些素白的花瓣仿佛正在翻开泛黄的史册。
碑林间浮动着无数个春天。十八岁的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胸腔里还温着未婚妻绣的桂花荷包;十七岁的她被铡刀切断喉管时,掌心紧攥着半块绣着"中国"的红旗角。青石碑上的名字被雨洗得发亮,像一粒粒星子坠落在人间。
白玉兰在雨幕里簌簌扬花。那些年轻的魂灵曾梦想着"可让娘子描眉,能许小儿书窗"的太平,却在最滚烫的年纪化作泥壤。如今地铁在他们曾浴血的热土下穿梭,天宫在他们仰望过的穹顶上巡游,稻菽千重浪漫过他们长眠的山冈。
雨停了。阳光在碑林间织就金线,照见护旗手将五星红旗升上云霄。我忽然懂得,这盛世的注脚不仅在摩天楼的玻璃幕墙,更在盲童琴键上的月光奏鸣,孤寡老人腕间智能手表的温暖震动,边防线上界碑被反复描红的赤色。
白菊顺着碑座滑落,惊起一群白鸽。它们驮着阳光掠过广场,羽翼扇动的声响,恰似当年冲锋号角未尽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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