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0（1）:我的兄弟陆小诚。本文是旧作。作于17年前，文笔非常青涩甚至幼稚。今日朝花夕拾。 这世间，总有些纯粹的东西，和爱情一样动人。 曾经我以为，能让我和陆小诚分开的只能是女人，并且是要和他结婚的女人。后来果然是一个女人，却不是那个要和他结婚的女人。 陆小诚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和他同学三年，出身社会一起四处漂泊三年。 我们读书时一起逃课,上网,打游戏，打台球,喝酒,下棋。睡觉。。。一起干所有堕落颓废的事。出身社会后一起浪迹天涯，一起打工，跳厂。 我们同病相怜相濡以沫的过了三年，尽管那三年辗转漂泊，常常流离失所，睡过东莞的火车站，盘锦的网吧，上海的自助银行，但从不觉得流浪的孤单与凄惨。虽然常常他会说，兄弟，咱们又只剩十块钱了，今晚是下榻火车站还是银行呢？这时我就会说，那些地方都住厌了今晚换换口味就去公园吧。陆小诚突然就很伤感的说，你还是别跟着我了吧，凭你的姿色找个安定的工作完全不是问题。 是的，陆小诚朝三暮四，好象每份工作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频繁的跳厂，我就频繁的辞职，他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他这样做是因为追求生命的体验，我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他彻底孤单或者也是性格使然？那时我们都很忧伤，又很叛逆，追求自由与浪漫，喜欢许巍、喜欢朴树、喜欢韩寒。我们追求超脱世俗，幻想仗剑天涯。结果却只能浪迹天涯。 那时我们一起失业，一起流浪，一起找工作，一起度过了许多心酸落魄的日子。但我从不后悔，看似我对他不离不弃，其实是我想做的事他勇敢的给我带了个头，我追随陪伴他就如同追随我自己。我们都是忧伤的人，却一直将幽默进行到底。常在身无几分的情况下嘲世自嘲。 陆小诚不怕吃苦，但怕别人跟着他受苦，他性格自由锋芒毕露，言语易得罪人。我性格温和安静，做事少言认真，完全不用跟着他颠沛流离。我知道，他清楚。这时我就会说，实在不行，要不你出场一下你的肉体，凭你的姿色完全可以找个富婆包养，以后富婆养你，你养我，咱们就不用再流浪，流浪都还可以拉赞助商。陆小诚说，我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你知道现在想嫁富婆的人很多,竞争太大，比陪养一个富婆的难度还大。他这时候就用怪怪的眼光看着我说，你要是个富婆就好了。 那时候我们很穷，穷得只剩下幻想。我俩站在别人的城市里，在2008年上海龙吴路的天桥上，吹着清凉的夜风，看着灰色的天空，想着我们灰色的人生，时常陷于迷茫。良久，陆小诚说，走，睡去吧，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去找工作呢 。我说，找啥工作？他说，就重操旧业当网管去吧。 在我们流浪的三年中，我们干过五金，电子，玩具，数控，网管，企业推广，*销售，网络客服，服务员促销员，每份工作都是干一两个月就结工资走人，立即赶去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刚去时人生地不熟，就先去找一两份最低层的工作先落脚然后伺机跳入另一个低落的山谷。我们做着平凡的工作，过着没有理想只有本能的生活，感觉与读书无异，一样茫然空虚，平常基本都是吃喝上网打游戏看小说下棋，偶尔也会去喜欢几个女孩子的外表。但由于急速跳槽，许多感情未相爱已分离，未拥有已失去，未相思已回忆。陆小诚说，不论以何种方式开始和经历，都避免不了同样黯然的结局。一切都是缥渺，最后化为虚无。何必为了将会成为虚无的东西痛心。我说，你人生难道都是虚的，没有一点真实的？他说，也不是所有都是虚,到底还是有真实。我又问，什么是虚，什么又是真实？陆小诚说，会变化的,让人担忧的,不可预料的都为虚，不变的放心的长在的为实。短暂萍聚的过客为虚，永远与我同在的为实。对我而言，目前只有两件事是实。我问哪两件，他说，故乡和你。这句话让我非常感动。那一刻，我俩正斜躺在自助银行干净又冰凉的地板上，下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毛毯，我站起来，说，来个拥抱。他站起来，他大笑着一下跃了过来，我接住他清瘦却刚劲的身体，紧紧相拥。那时候我想就算是今后拥住一个仙女也未必有这种感觉踏实。我突然害怕有天会失去这踏实的感觉，想到这里，眼睛突然湿润起来。 陆小诚松开我，说，你等我下，我去买瓶酒。说完飞奔而去。五分钟后，他提了两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回来，拧开，一人一瓶，碰杯，不言，一气饮干。之后，他和我各自掏出MP3，调到同一首英文歌曲《tell me who you are》同时按下播放键，扯起毛毯，在光滑的地板上放纵的跳起舞来。这时自助银行的广播里传来大声呵斥声音“请你们出去！请你们不要在里面睡觉！请你们不要在里面跳舞”，我两自顾自的跳，自顾自的笑，谁也没理。小诚回了一句”仁兄仁兄你莫闹，跳完我就去睡觉。“。我两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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