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高原41:
主题:瓦解面容
我们可以通过普鲁斯特的小说“斯万的一次爱情”来揭示面容的生成和消解的整个过程:当斯万最开始爱上奥黛特的时候,他将奥黛特的面容放置在了一整套能指系统的正中心,生活中的其他一切,比如音乐,绘画,诗歌,风景等,都指向着奥黛特的面容,其他的一切都要通过奥黛特的面容才会变得可以解释,变得有意义,奥黛特的面容逐渐占据了斯万的全部生活;当斯万发觉奥黛特有事情隐瞒着他,他的嫉妒之心引导着他去发掘奥黛特的秘密,在挖掘秘密的过程中,能指系统开始逐渐瓦解,奥黛特的面容逐渐不能再解释很多事情(比如奥黛特隐藏的真相);当斯万最终发现了秘密,他意识到自己不再爱着奥黛特了,能指系统彻底崩溃了,音乐对于斯万而言开始具有了别的意义,而并非是指向着奥黛特,而斯万的嫉妒之心也逐渐消失,这是一个非能指(asignifying),非主体(asubjective)的逃逸线(而后能指系统的逃逸线,也就是斯万的嫉妒之心运作的逃逸线,则是主体的逃逸线)。
既然面容是种族,阶级和性别矛盾的来源,那么我们应该努力逃离能指系统和后能指系统的混合。首先我们要排除的可能的解决方式是,我们要努力回到前能指系统(presignifying),因为前能指系统不产生面容。对于这个解决方式的回应可以类比尼采的“哲学未来”的问题。在“道德谱系学”中,尼采认为社会从slave道德过渡到主人道德是一种人性变得衰弱的表现,这使得很多人错误的认为尼采的解决方式是回到主人道德。虽然尼采认为主人道德对人性的好处确实比slave道德要多,但他认为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从主人道德到slave道德的过渡是整个社会的一种彻底的转变,这种彻底导致了回到过去变成了不可能的。对于尼采来说,我们的解决方案只存在于未来,以另外一种方式超越slave道德。
德勒兹对于面容的解决方案和尼采类似。任何一种能指系统都倾向于回避创造里,逐渐趋于稳定。前能指系统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它并不产生面容而已。但是我们应该期望和创造一种什么样的未来?面对这个问题,德勒兹和尼采的困境是这样的。尼采给出的关于未来的回答仅限于“超人理论”(overman),超人可以超越善恶,可以对自己作出承诺。德勒兹的回答则是我们要变得不可感知(imperceptible),不回归动物性(animality)而是变成生成-动物(becoming-animal),瓦解面容,趋向于非能指和非主观。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模糊的描述中存在着一个共性,那就是这些都指向逃逸线,也就是创造新事物。同德勒兹对层,符号机制,面容的讨论一样,德勒兹对未来的讨论并不关注于“未来是什么样的”,而是关注于“好的未来的条件是什么”。这些条件是通过不同的逃逸线创造的。
而逃逸线要求我们首先要瓦解面容。德勒兹指出,瓦解面容的工具是一种探头(probe-head),探头的作用是瓦解层,穿透意谓之墙,逃离主体性的黑洞。也就是说,探头的作用是瓦解树状的系统和认知,并通过逃逸线建立根茎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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