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盏底渍痕漫成山峦,二十年陈普洱里沉着她发绳上的檀香珠。竹帘卷起半寸斜阳,光斑恰好停在老藤椅扶手的凹痕——与她伏案小憩时压出的锁骨印严丝合缝。
铁盒里锁着半阕琴谱,休止符被茶汽洇成腰窝的弧度。书页间风干的茉莉总在梅雨季返潮,蒸出那夜她浸透雨水的旗袍领香。铜壶嘴儿结着水碱,倒影里晃着1989年没喝完的龙井,玻璃杯沿至今卡着半枚薄荷糖。
暮色漫过博古架时,发现座钟齿轮夹着根银丝。逆光里突然看清黄杨木镇纸的裂纹,原是某年惊蛰她用簪尾画的未闭合心电图。
今夜暴雨浇醒陈年茶饼,紫砂壶嘴腾起的热雾中,恍惚又见她在水汽里写生宣的侧影——有些茶要等所有山花都谢了才回甘,正如某些情话,终究会从杯壁的冰裂纹里渗出,凝成喉头三十年不散的春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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