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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从来不是什么和谐家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爸经常打我妈和我哥,我妈经常打我。我爸倒是很少打我,因为我从小营养不良,瘦小得跟鸡崽子似的怕打死了。就这他们也不离婚,因为我妈不敢。
我家重男轻女也比较严重,我本来还应该有个妹妹的,流产了。我哥被我妈宠着长大,我是家里比较多余的一个,他们本来想让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的,结果我考上了省重点,免学费,他们才让我去上学的。高考结束,我和他们吵了一架,他们觉得我就是白眼狼,不再资助我上大学,我哥不过读个大专,我凭什么读的比他好。但是我想逃离他们,就一个人来外地读大学了。
勤工俭学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申请助学贷款他们也不愿意担保,当时走在路上,有老男人说要包养我,我差点就答应了,还好没有,还好没有,现在想想还后怕。
我妈自顾自的说着说着就哭了,说我哥结婚有了小孩,现在不管,我哥就得坐牢,他们就要离婚了,到时候小孩子多可怜。
小孩子多可怜,这句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太讽刺了。
我给他们看手机余额,说我身上就5000块钱,你们拿了钱就走。我爸不信,说他都能在网上查到我的名字,获得的设计奖项,在一家大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点钱。
不信也没用,我把钱转过去,立刻起身就走。
我爸拽住我,去你家,我妈也说,让我看看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们估计是不死心,觉得在我家肯定能找到我有钱的证据。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套间,房里连电视机都没有,只有一个小书架上放满了时尚杂志。我爸翻遍了所有柜子抽屉,才找到两张银行卡,逼问我密码是什么,我说这卡早就不用了,里面没钱,他就动手打我。我妈在旁边跪下求我,说我哥是她的命根子,没有我哥她活不下去。
于是我跟我爸说,你把银行卡给我,我看一下卡号。我爸将信将疑递给我,我抓起茶几上的剪刀把银行卡剪断了。
我爸想把我往死里打,但好在家里没有什么让他称心如意的武器,所以他只是扇了我几巴掌,踢了我几下,然后让我滚。我挣扎着出门,我妈还拽住我的手臂,说现在没钱也没办法,你之后每个月给家里打点钱也好。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抽出来,离开了。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往公寓楼顶的天台跑,视野开阔,心境也开阔一点。
由于楼顶有着又高又厚的围墙,遮挡视线,所以我一般会爬上围墙,坐在33层楼高的围墙上,看城市夜景,看月亮。有时候会给我闺蜜打电话聊天,有时候就只是听歌吹风。
我现在很想给她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但是我知道闺蜜现在正在见双方家长,和花花公子度蜜月。手机里最新的通话记录是江淮序,我打过去。
“嗯?怎么了?”
“你现在看得见月亮吗?”
我听出他走了几步,应该是走到窗口前,说,“看得见。”
“会很想念你的妈妈吗?”我知道他妈妈去世的早。
他停顿一下,“会。”
“我不会。”
于是沉默,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直到他问,“你现在在哪?”
“楼顶天台上。”
没想到先来的是我父母。
“女儿啊,你不要想不开,妈不逼你。”
我本来坐着,现在站起来,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并不解释。
“你下来!”我爸一如既往地命令我。
我说出了这辈子最恶劣的话,“我有二十万,但是我一分也不给你们。”
“那你跳,跳啊,跳完了我们就去取你的钱。”
果然和我爸比,我还是太天真了。
“你爸不是真心地,他激你呢,你快下来。”
我不说话也不动。
我妈哭了,说对不起我,说从小到大都没照顾好我。
我也哭了,但是我不原谅。
我爸上前一步,我就后退一步。我们僵持着,直到江淮序来,伸手把我接下去,我已经浑身凉透。他搂着我的肩膀往电梯间走,跟我比,他身上的温度可以称得上炽热。
他按了我家的楼层,而我家门还开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狼藉,他皱了皱眉,又带着我下楼,问我想去哪,要不要吃饭。
“有点冷。”我脸色苍白的说,因为我穿着单薄的裙子,在天台上吹了一个多小时的秋风。
“那先去车上,开暖气。”
他让我坐在后座,给我找了块小毯子裹着,自己也在旁边坐下,试图去握我冰凉的手,我躲开,靠着车门蜷缩着抱紧自己。
江淮序说今天我能主动给他打电话,愿意见他,他特别开心,他希望我以后能多依赖他一点。
身体回暖,我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告诉他,“江淮序,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可以和上司做朋友,但是我不能和上司谈恋爱。”
他急切地问,“是因为我之前误会了你吗?我现在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兄弟了,前天他还打了我一顿,骂我傻,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蠢,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我很感激你,但是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恋爱重要。”
“上班归上班,我们可以下班在一起。”江淮序说完自己都沉默了,懊悔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蠢话。
我最后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我只有工作,只有所谓的前途,这你也要拿走吗?”
他看着我拉开车门下车,再没有挽留。
我真是一个对人对己都残忍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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