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夕曛去的，见路边梧桐枯枝，便拾了起来，这算是拾春访翠吗。没有山寺，没有行云，偶而穿行几个倒着走的老人，风来旋，山路两侧的小叶榄仁花跕跕而堕……惯穿重靴，不作纤纤步，觅着暮色下花尸草骸向前去。如若我是新生，那么它们是衰朽，我踏着它们，它们汲取着我，垂暮的老人眷恋着处子的胴体，女子以一种沉睡的态度去迎接昏醒的伛偻，这难道是访翠吗？呵，不远处，有块矮竖着的界碑，赤红色的印刷体，赫然两个大字——蛇山。斗折蛇行，明灭不定，枯枝能支撑我春行吗？
他们说，窄行之路是通向幸福的唯一途径……但那些可怜可爱、洋溢着青春绒毛的睡美人们呢？她们何曾在现实里有过康庄的辽阔。她们的沉睡与沉默，是一条心灵之路的自我收缩，她们或许从不知道什么叫菩萨，白花花的身体却总是被亵渎成玉体。这竟是寺院的后山，我刚喝了口春酒的，特意想着留神不去庙里、怕冲冒了。有位衲衣老僧躬身扫着发黑的栀子花，拦下我来，“女菩萨，要看手相吗？”我忙丢下枯枝，奔着来路回头了，那些衰朽们幸福吗？他们可曾有过自己人生的翠色芊绵？他们会吝惜自己的张扬生机吗？在他们肉与心的映衬下，是否一切的枯枝败叶都显得翠意无边了呢？老人还在倒行着，我却不知道何处访翠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