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已改鬓毛衰。
一别故乡几十载,再见故乡,完全没有半点印象了。很难将眼前这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和以前的祖屋联系到一起。
对故乡的记忆都是片段化的。犹记得,小时候随父亲回家探亲,我和妹妹随奶奶去镇上赶集,在北方长大的我们不耐南方的暑热,一路上都觉得口渴,吵着要喝水。回程时,在离家还有一个村子的地方,奶奶向她相熟的姐妹讨要水喝。那个奶奶的儿子媳妇出外干农活了,家里一口大锅装了大半锅凉开水,我和妹妹喝了一半多,以至于告辞回家的路上,走一步胃里的水的晃荡声都听得到[捂脸哭]
还有帮奶奶洗脚,奶奶那个年代是裹脚的,一双脚折叠后还没有我的手掌长。我帮她洗完脚,好奇的掰着已经折叠的脚面问奶奶痛不痛。
还有,妹妹回家后就病倒了,奶奶说是先人喜欢她,所以在她身边。然后奶奶用一个碗装大半碗水,将一双筷子十字交叉架在碗面上。另一只筷子头上用绳子绑一土块,然后嘴里念念叨叨,大意可能是要先人们不要太靠近妹妹,神奇的是,那个绳子绑着的土块绕碗顺时针转动。我在旁边不信邪的说,奶奶你的手抖,于是我用双手握住奶奶的手重新开始,结果土块一样的顺时针绕碗旋转,好吧,有些事情科学是解释不清的。
还有小时候我和妹妹争着抢着要贴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炒菜,妹妹争不过,气急抄起灶台上的搪瓷缸照着我的鼻子上打过来,结果我鲜血直流,妈妈当时用土办法,撕下火柴盒子侧面的火柴皮贴在我的伤口上,居然止住血了,止血原理是什么,至今我也不清楚[笑倒地]
此次回故乡,是因为二叔病重。堂弟从火车站接到我回家,我这近视眼居然没看到蜷缩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的二叔。我内心十分过意不去,嘴上连连说着对不起,走到二叔身边,发现他正在发烧,形容枯槁,我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二叔浑浊的眼中眼泪也顺着腮边流下。我让堂弟买了酒精,兑了水稀释,我用毛巾帮二叔酒精擦浴降温。虽然我小时候关于二叔的记忆不多,但是在骨肉亲情面前,忌讳、害怕和洁癖是不存在的。酒精擦浴完毕,堂弟帮二叔放了一粒退热栓。午饭后,我们又去镇上买了些抗病毒的药物,回家后,二叔的高烧已退。今天他能睡得稍安稳一些了。
二叔是胃癌晚期,腹部能摸到拳头大的包块,他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所以经常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我和堂弟说,终末期的患者,手术的意义已经不大,以对症治疗为主,用止痛药,退热药等,多炖汤或者中药扶正人体正气,多陪伴,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多带他出门走走看看。人生的尽头,家人的陪伴尤为重要,我们生时赤条条的来,走的时候唯一能带走的就是这些爱的回忆了。


评论:
觅一人,度余生。: 看完,想起我叔,被火烧了下半身,没有手术,因为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熬了几个月后走了,我不知道在那段等着生命消逝的日子里,他想了些什么,但肯定是很痛苦很难过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春节,一个月后他便离世了。。。人生愿望之一,是无疾而终,是善终,可极少人能做到无疾而终。。。哭着来,哭着走。。
湘涟荷蕭: 我都不敢评论[难过哭泣][难过哭泣][难过哭泣]
作者: 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