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六合
无忧刀
十一
浅醉楼夜宴
浅醉楼的雕花灯笼将夜色染成琥珀色，雅间内檀香袅袅，圆桌之上摆着八珍九馐。紫儿起身时裙裾扫过青瓷酒壶，玉杯斟满琥珀色的琼浆，指尖微颤：“楼主叨扰了。”声如新雪落梅，眉目间却藏着宫廷贵气之人的气度。
沐晨抚掌大笑，袖口银线绣的云纹随动作翻涌：“无忧少侠且莫客气，这楼中客房任你住到春尽。"他眼角皱纹里藏着游历江湖的风雨，此刻却暖如炉火。
“昨夜我妻提及六合宫旧事，方知二位竟是同门。”蓝蝶倏然举杯，笑声似银铃撞碎冰湖：“无忧师弟！你我自雁门关一别，可整整十年了！"她鬓边斜插的蝴蝶银簪颤个不停，酒气熏红了眼角。
接着她又道：那时你刚得“流云刀法”、我偷了你半坛梨花白，你还追了我三条街——无忧喉头滚动，喉结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他忽然仰头饮尽杯中酒，袖中刀穗无风自摇：蓝蝶师姐...当年你替我挡了“海沙派”三镖，我至今记得.……
话音未落，蓝蝶已拽过酒壶替他满上，指尖戳他额头：“师弟如今倒是文绉绉了，当年踹我房门讨酒钱时可没这般客气！”紫儿抿唇轻笑，悄然添了四盏热酒。窗外忽有流萤掠过，映得她腕间紫玉镯流光潋滟。沐晨击掌唤来琵琶女，弦音骤起时，四人杯中酒光皆碎成星子。
蓝蝶扯过无忧的袖子，醉眼朦胧：宫主闭关前曾说——六合剑主刀主，皆是江湖闲云。心不散，任各自逍遥。如今闲云聚于此，岂非天意？
无忧望向窗外天河，忽然长叹：“十年前江湖血雨腥风，而今……话音未落，蓝蝶已掷盏打趣：“而今浅醉楼中，有酒，有故人，有十年未说完的浑话！”烛火轰然爆亮，四人影在屏风上笑作一团。
：师姐近年可还……
无忧刚开口便被蓝蝶打断，那人忽倾身向前，将酒壶直直推至紫儿面前。“好妹妹，替你心上人满上！”
蓝蝶笑得眼角皱纹堆叠，紫儿惊得打翻酒壶，绯色酒浆漫过桌布，恰似她颊上晕开的红霞。无忧慌忙抽袖擦拭，指尖不慎掠过紫儿腕间，二人都愣了片刻。窗外忽有流星划过，蓝蝶击掌唤来婢女添酒，笑说该罚三杯。
婢女适时送来新烫的桂花酿，瓷瓶上还凝着冰露。四人推杯换盏间，说起六合宫旧事：听风阁漏雨的横梁、一池涯初心总是神神叨叨、落儿新研制的毒药、听雨阁铜铃的诗作。紫儿悄悄将无忧的酒杯斟满，又被他以“不胜酒力”推回，指尖相触时，她分明感到那少年掌心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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