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一起拼车的是个大姐 她还带着个男孩 ​刚上车时就听她带着哭腔打电话说“人不行了” ​随后就是司机师傅一路高速前进 ​我坐在副驾 身后能听到大姐一直在给不同的人打电话 是​陕西人特有的说话节奏 语速快 声音脆且响 ​像在我耳边炸开了一样 ​可即便是这样 ​她给人打电话时着急是着急的语气 商量是商量的语气 宽慰又是宽慰的语气 ​尤其是跟侄女通电话的时候一直安慰着那个女孩“别哭别哭 姑来了 有姑在呢 别哭别哭”的时候 ​我想到她刚才打电话自己都哽咽地气都上不来了 ​随后是联系儿子和老公 急但温和 着​急是底色 她悲伤但思路清晰 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这个流程里牵扯到 通知还在外地家人该怎么回来 后续的事要怎么安排 准备钱 还有这件事该怎么跟家里长辈说 ​临近清明 高速路边还能看到送葬队伍 进了市区又到处是卖菊花纸扎的小店 ​大姐电话打完沉默了好一阵 情绪似乎也在一通又一通的电话里消耗尽了 车里很安静 沉默就显得尤其漫长 她着急的心情刚泼出去就又在沉默中续满了 ​紧接着打破沉默又开始一通一通的跟人打电话 ​我听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又是她打给侄女的 ​一样的“别哭别哭 姑来了 别哭了姑马上到 别哭别哭” ​我忽然想她这话不光是说给侄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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