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大有两件事儿特别遗憾,也可说是身体缺陷。其一是没学会吹口哨,其二身体协调性太差,即便是当群演应征僵尸片都恐怕得被刷下来。对吹口哨很着迷同样是看<<泰山>>时候着了魔。一声口哨声抑扬顿挫,清脆悠扬,号令百兽,穿林过岗。可我刚有点念头跃跃欲试的时候,被我老妈结结实实的从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好叻不学,竟是学点小痞子叻样儿”。老虎屁股摸不得,母老虎更甚。我们家孩子,惧于我妈虎威,有几件事儿可算得上作死线:染发,纹身,打耳洞。特别佩服我堂弟,就是梦想着开飞机的那一个。即便是被我叔叔吊在房梁上拿皮带抽,依旧我行我素。十个手指头可以任意搭配,除了大拇指任意一个手指头蜷起来塞进嘴里都吹的响。左右手搭配着各出一个手指也吹的响,丝毫听不到减弱。俗语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不借助任何工具能做到的事儿总是更露脸一些。对喜欢显摆的雄性生物来说更是如此。之前晚上喊我出去玩儿还跑进院子里,会了口哨之后就隔着老远打起了暗号。有好几次我都故作没听见,单纯的嫉妒心作祟。非得等着他跑到屋子里贱兮兮的笑着戳穿我,不明说却也不生气。
他比我小几个月,长得憨头憨脑,力气比我大,胆子也比我大。上树爬墙,反倒是他带头冲锋,我亦步亦趋的像跟屁虫,还要摆出个万一被家里责骂勇于兜底的臭架子。初中时候那段经常翻越,足有百十米长的围墙,自小学暑假开始即是我们这群孩子的空中乐园。七八个孩子一起行动,中间相差不过三五岁。我和堂弟个子小爬不上去,就荷摞着搊上去。起初胆子小,只敢在不到一尺宽的墙头上撅着屁股慢慢爬行挪动,像两条肥嘟嘟的菜青虫。实在被拉得远了就行如蛙跳的大步蠕动,像过年翻猪下水肠子里一顿一顿被挤出来的肥油。爬的次数多了,就慢慢的从半躬着身子到直起身子行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脚下,余光瞟着上面垂下的桐树枝,以便不稳的时候可以抓住,像极了刚刚开始学游泳总得在浅水区扑腾,一旦有下沉危险双脚可踩在地上。一个暑假两个月的练习,已经足够我们在墙上奔跑。手臂张开如翅膀一样掌控着平衡,即便是左右摇晃不稳也能缓缓刹住,有足够的缓冲空间让自己蹲下身来骑在墙头。这段历程倘若能有影像拍下,大概可做一个人类从四肢分工到直立行走,再到自由奔跑,飞翔未遂的一段作证记录。
现在想想在墙头奔跑真的要说会有很多好玩也未见得。更多的是一种旺盛精力无处发泄,又想铤而走险的征服欲在蠢蠢欲动,两者结合催生而出的冒险动作。高处的风景是好一些,看的也远一些,桐树上的蝉也被我们搅和的不满声更大了一些,基因里想离天更近一些。头顶上巴掌大的桐树叶子,一垛垛的云,像超级玛丽中浮着的积木块,想忍不住的蹦起来拿脑袋顶出个未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