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路旁空置二十多年,主人出国的破房子
这栋房子在闽江入海口处,江面在这儿陡然开阔,仿佛张开双臂,准备迎向、拥抱东海。
这儿的广阔让一切都变得渺小,孤燕,江船,钓者。它们在天地间只是一个个小黑点。
往远处望,什么也望不清,江水真的流入东海了吗?说不定它流到了天上,或是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我不确定。看不清前方的事,就像看不清明天的事。
房子门口是一条马路,大型车辆川流不息。由于房子一楼低于路面,那些车简直是从人的脑袋旁碾过。
每当一辆车驶过,整栋房子都在震动颤抖,人也跟着一起震动。天花板上粉尘扑簌簌落下。车辆产生的巨大声响,在屋内回荡,像是什么巨兽从门口奔腾而过,令人暗暗心惊。直到车辆开走,屋内还余音绕梁,回荡着嗡嗡声。
墙上的裂缝这样多,原来全是被震裂的。一些旧的裂缝用水泥填补,但新的裂缝很快又产生,永远填不平。也难怪这房子无法住人,这些车辆震碎了人们的梦乡,震碎平静的生活,让人永无宁日。
屋内是一个尘埃覆盖的世界,仿佛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持续几十年的大雪。床、桌子、柜子、梳妆台的表面都成了灰色,一片苍茫的灰烬原野,只能从侧面看出它们的本来面目。
厨房角落堆放着一堆劈好的柴禾,它们做好了燃烧的准备,没想到逃过一劫。这让它们庆幸,也让它们茫然。从山野间莫名其妙地被劫掠到这里,在角落细数光阴。
墙上的挂钟是一块匾的模样,上面是一副“松鹤延年”的雕画,画的右边是钟。这“钟画”是朋友的赠礼,上面红笔写的赠言已然模糊不清。也许是祝贺乔迁之喜,也许是新婚燕尔,字迹和回忆一样,隔着云山雾海,难以辨识。
这残破不堪的屋子也曾是间喜气洋洋的新房,人们怀着崭新的、纯粹的喜悦搬进屋子,在屋檐下挂大红灯笼,在墙上贴“囍”字,在忙活之余相视一笑……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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