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书睡了,恍惚中醒了。从窗帘的缝隙看去,外面的天有些阴沉,掀开被子,照了镜子,穿了衣服走下楼去。小区隔壁的在建楼又高了三两米,墨绿色安全网被灰色的天衬的格外刺眼,斑驳的黄色塔吊无声的转动着,又好像不曾动过。遇了几个穿着深色棉服的老人遛狗,矮小的狗子欢快的跑着。
路上行人和车辆稀少,树上暗红的花铃若隐若现,安静的享受着一天难有的清静。民国的建筑在雾气里行走,雾气在建筑间跳跃,教堂的尖顶直直的刺向天空,好似要刺穿了雾,孩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被雾遮挡了的身影久久不见。慢慢的,看到了红领巾在荡漾,看到了校服的蓝色衣领,直至完全看到青春的活泼。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深秋的气温突降让人有到了隆冬腊月的错觉,人也在季节的变换下变得更加敏感,对爷爷奶奶的想念也逐日俱增。疫情的原因只能留守在岗,那就偷个懒,让想念随着被孩子勾的愈加新鲜的记忆飘回土路坯墙、满院子欢乐的家吧!
民以食为天,对于老家的年来讲,最具代表性的食物除了黄面鸡便是藕夹、萝卜夹了。腊月二十八九,爷爷奶奶循例早早起床,准备起过年的吃食来,黄面鸡、炸藕夹、炸丸子、炖扣肉、炸山药、炸豆腐箱子,过年的美味无以计数。这时候,弟弟和我从来都不用奶奶三番五次的催起床,早已穿戴整齐,乐颠颠的跟在爷爷奶奶身边,无比心甘情愿的做跟班小打杂。
小时候没有绞肉机,肉馅儿怎么来?当然是化身魔法师的奶奶去点石成金,她的魔法棒就是那把从我记事起就存在的黑色的菜刀。魔法棒上下翻飞,一会就变出了肉馅儿,肉馅上撒了一片翠色的葱,几点银色的蒜,倒了琥珀色的花椒水,墨色的酱油,再点睛一样滴上香油,顺着一个方向搅上劲儿,嗯,视觉和味觉的享受真是难以言表。
比谁都多几个心眼儿的藕也在魔法棒下化成了薄薄的片儿,取一片藕在手心,抹上厚厚的馅儿,再用另一片藕轻轻一夹,藕夹就制成功了一半儿。在父母两个新生代魔法师的帮助下,不一会儿盖垫上就排满了整齐的队伍。下面就该准备面糊了:水和面按比例调配,讲究的奶奶又打了几个鸡蛋,撒上晶莹的盐粒儿,搅成跟日子那么甜腻的程度就大功告成。
大铁锅里放油,要多多的放,待油温热了就把沾满了面糊的藕夹放入,油乐的冒出了泡儿,铁锅也快乐的哼起了歌儿,伴奏的是劈啪作响的灶堂里的火。
藕夹熟了,瞬间没了,我跟弟弟也是小小魔法师。
过年过年,过的不是年,而是借着年把既隔青山又隔江的亲人聚在一起,借着做吃食把被时间载着走了一年的亲情合在一处。君不见,案板边妈妈的家长里短,爸爸的干脆利索,奶奶的睿智包容,哦,还有爷爷眯了眼睛张大了的嘴、被口水打湿了的衣服、震天响的呼噜!
围炉而坐,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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