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上是韩在德累斯顿的精神病院门诊诊室，我和她说到了以后要作为病人的身份在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她大学毕业到现在，在德国已经有20年了。从柏林到慕尼黑又到德累斯顿，她一直喜欢着自己的工作。她的门诊就在社区的居民楼里，没有高墙铁窗，普通居家。人们在那里愿意面对一个陌生人去表达自己的内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没有人会嘲笑你的眼泪和脆弱，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情绪是应该的什么情绪是不应该的，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经历和你的经历对比而得出你的痛苦不值一提的结论（或是指责），很重要的一点还在于也没有人会表示不合时宜的同情。德国精神医学在二战期间几乎全部停滞或被消灭，二战后到本世纪初的几十年里建立起以社区康复为主的整合式精神康复模式，总体上符合德国这个整体上压抑而克制的民族的精神关怀需求。而国内的精神康复还是什么水平呢？绝大多数是接近福柯在他博士论文里提到的中世纪“愚人船”的状态——物理边界的严格隔离和心灵真实的野蛮约束。精神心理疾病作为一种人格社会性障碍从社会中来，却试图用隔离的手段去治愈本身就是一种滑稽的悖论。人们在这样所谓的精神病院里得到的不是帮助，而是和别人一起联手杀死原来的自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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